革命圣地 —— 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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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许金芳

      在陕北，在那片盛产红枣小米的古老土地上，与土黄色的山沟沟梁峁峁相连的延安是一块红色的土地，她产生了无数英雄传奇，为人类养育了不屈的生命。七十多年来，它一直是中国人民心目中的革命圣地。当她与中国革命的历程联系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吸引全中国乃至世界的目光。

      向往延安，是我多年的愿望。是日，春和景明，我们随团从西安出发，汽车奔驰在八百里秦川，越临潼、过黄陵，一条似练带的国道起伏展舞穿越一片连着一片的苹果林，旁晚时分，路边的公益广告、风貌文字告诉我们，延安近了。

      我最初是在课本里认识延安的。印象里的延安带着五彩光环，史诗般的壮丽故事从小就在头脑里扎根。这举世瞩目的地方，曾养育了一批由“特殊材料作成”的伟人，这批人在这里立住脚跟，从这里走向西柏坡，走进北京城，为饥寒交迫、受尽蹂躏的中国人民在黑暗中找到了出路。1935年10月，红军经过艰苦卓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来到延安，一直到1948年3月的十三年里，延安是党中央所在地，是中国革命的大本营。毛泽东等老一辈革命家在延安的窑洞里，领导和指挥全国人民进行了伟大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孕育了光照千秋的延安精神。

      在我的想象中，延安是一个艰苦的地方，那里是荒山秃岭，是黄土漫舞钻窑洞吃小米饭的地方。但到了延安，感觉大不一样。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水是绿水，山是青山，延安虽在山沟里，但山不高，岭缠绵，植被较好。尤其是杨家岭、枣树湾一带，一幢幢新楼依冈峦之体势，掩映在黛绿之中，风景秀美；南泥湾梯田鳞次栉比，牛羊满坡，正如歌里唱的那样，是陕北的好江南。延安，那高亢激昂的信天游，那粗犷奔放的腰鼓舞，那精美的窗花、白羊肚、红腰带，那鲜嫩的木炭火现烤的羊肉串、长长扁扁的回锅汤辣椒面，那香甜的米酒油馍、大红枣、锅盖饼、黄米饭，那蓝花花的故事以及花木兰的传说，无不让人感受到西北民俗风情经久不衰的魅力和源远流长的陕北文化底蕴。

      一路走来一路看，一路看来一路想，边看边想，那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延安的热爱和崇敬油然而生。延安的山和水，共同见证了一段为后来者反复追怀的历史，延安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不寻常的经历，每道山梁都留着历史的印痕，每一处遗址都有动人心弦的故事。我们这群在细雨柔风橹声桨影中长大的江南人，怎么也看不懂写进共和国史册，一个个挖土丘而筑的窑洞，怎会有如此九九归一排山倒海的“磁力”藏龙卧虎。延安的窑洞非常普通简陋，不可与大厦比，通常一孔一孔连着排列，土黄色的立面，门较小，开在洞面右侧，左侧往往是用毛纸糊着的花格子窗户，门面上方的半圆中心，细木条勾出五角星的图案。但凤凰山麓、杨家岭、枣园、王家坪等地的窑洞，是住过一代领袖们的窑洞，在那金戈铁马、腥风血雨的年代，龙居洞穴指江山，虎腾四海荡五洲。那时候，土得掉渣的窑洞会聚着一代群英，吸引着四面八方血气方刚热血沸腾的年青人，皮鞋追踪着草鞋的足迹，吸引着世界的目光。就在这简朴的窑洞中，曾有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张闻天、彭德怀等叱咤风云的伟人洞察风云，指点江山，运筹帷幄，拯救着中华民族，主宰着中国的前途和命运。

      在杨家岭毛泽东的故居，我看到了一个三间简陋但十分清爽的窑洞，窑洞里陈列着木制的简易桌椅床铺等办公生活用具。就在这里，毛泽东彻夜不眠赶写了《论持久战》等许多篇世界级巨著，被世界人民誉为“延安窑洞的灯光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真理的光芒”。在窑洞前栽着枣树和白杨的院子里，有一只简朴的石桌围放了六只石凳，写明是毛泽东和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谈话处。1946年8月6日，美国女记者来到延安采访，毛泽东就是坐在这石凳上，面对着杨家岭的层峦崇阿，和她侃侃长谈，展示了一代伟人独特的风采。使女记者惊诧感叹：“这里没有讲究的陈设，但住着头脑敏锐、思想深刻、具有世界眼光的人。”

      杨家岭是中央领导1938年11月至1947年3月期间的住处。山脚下有一幢砖木结构类似人民公社时期的“大寨式”礼堂，门口悬挂着中共中央办公厅旧址的牌子，这就是中央大礼堂，这就是当年举行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地方，在毛泽东文艺方针的指引下，《白毛女》等一批经典文艺作品产生了。我走进这在中国历史上留下光辉一页的礼堂，认真地听着讲解员的介绍：这座大礼堂是中央机关人员自己动手于l942年建成的，著名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就是在这里召开，现在礼堂内部的陈设仍保留着当年“七大”会场的原貌。我抬眼望去，主席台正中墙壁上是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大幅画像和党旗，两侧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画像，主席台上方悬挂着红底白字书写的“在毛泽东的旗帜下胜利前进”的横幅。大厅内摆着代表们坐过的二百多张木质靠背椅和“七大投票箱”。

      历史在延安轻轻地辗转了一个瞬间，却投递了无数动人而又鲜活的故事。透过这历史的烟云，万丈霞光里，展现眼前的，是民主主义的熊熊烈火，是钢铁纪律的力韵铿锵，是革命领袖朴实勤奋的高大身影，是英雄志士浴血鏖战的不朽功勋，是一个高瞻远瞩的政党“为人民服务”的振振雄音。陕北延安，你的精神灵魂又何止是这些言语所能述及？你所坚守的执着信念，你所历经的艰难困苦，以及你所蕴藏的开创气魄，我们只能透过那枣园的灯光、杨家岭的红旗、宝塔山的峰岚和延河的涛声去体味，去遐想，去仰望！

      我早听说延安的大红枣，香甜脆，但不知道为什么粗砺的黄土高坡，竟会生出如此光亮如此圆润如此鲜艳如此甘甜的“红枣”。站在占地八十亩的枣园（1943年10月至1947年中央书记处由杨家岭迁驻这里，有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张闻天、彭德怀等中央领导旧居），仰望着铁杆虬枝高大挺拔的枣树，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这陕北的枣树，不像江南的枣树那样“婆娑”、屈曲盘旋、旁逸斜出。它伟岸直挺，阳光透过新长的树叶洒下光斑的圆圈，与槐树、犁树、桃树、杏树为伍。大家都保持着一种力争上游的姿势，共卸风沙，而以枣树最为首当其冲，生机勃勃的植物群落自然天成。门票资料上介绍枣园的风光很美丽，春花夏荫，秋实冬银，环境优雅，堪称延安一景。遗憾的是春天看不到挂满树枝的红枣，但我想象到了那是黄土和西北风的精血凝成的果实，是屈强坚韧，枝枝叶叶团结靠紧长成的圣果。那天的枣园，喧闹中仍能听到已与人和谐相处的黄莺对鸣，雉鸡咯咯，枣林中乡民搭就的戏台上，锣鼓咚将，白羊肚毛巾，翘在汉子们的头顶，像盘扎在天空中的朵朵白云，唱着激越的信天游，兰花袄穿在姑娘们和身上，跳着腰鼓舞。

      在延安的这两天里，我一直被激动着。庄严的古城，圣洁的延安！那一孔孔窑洞，仿佛是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老人，那一棵棵枣树，仿佛是一个个坚强不屈的共产党人！车回江南的时候，我止不住频频回首，窑洞的花格子窗还是那样清晰；枣树的伟岸、挺拔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宝塔山、延河、杨家岭、凤凰山这些熟悉的名字不断从眼前闪过……

      回望延安，带着虔敬。走进延安，其实是走进一段永不褪色的岁月；走进延安，其实是走进一片神圣的召唤；走进延安，其实是走进一种始自窑洞至今仍熠熠闪光的精神境界。